就在我準備要拿出藥袋時，聽到一聲慘叫。
我回頭，床邊的D拿著我的保溫瓶，臉色蒼白問我：「這是什麼？」
「養樂多。」
我喜歡養樂多，三歲第一次喝到就驚為天人，但這並不是我把養樂多裝在保溫瓶的原因。
「我不能喝養樂多。」D說，「我以為裡頭是水。」
兩天前我在交友軟體上配對到D。他是我的菜，俊美纖細，我一直覺得他很像一個男明星，卻想不起來是誰。
我們剛打完炮。說實話，我人生從沒有這麼爽過。他的陰莖像他本人一樣秀氣，但他知道如何喚起我的慾望，在他精緻的愛撫下，我全身每一吋皮膚彷彿都成了敏感帶。當他的秀氣陰莖進來那一刻，我像被渡輪撞上的海豚，腦袋一片空白，回過神才發現已經高潮了好幾次。
「養樂多對我們來說就像大麻一樣。」D帶著一抹恍惚的微笑。
我要他把前一句再說一次，我不確定我是不是聽錯了。
「我是吸血鬼。」D笑起來，虎牙看起來和一般人沒有不同。
但D的確很像大麻抽到法掉，整個人無比放鬆，臉上一直掛著微笑。我從沒見過那種笑容，性感又純真，甜蜜又神聖，看久了彷彿靈魂會被吸進去，無法拒絕他說出口的任何提議。
所以我們又做了一次。天啊，這次比前一次更爽。
「我真的是吸血鬼。」D說，一邊滿足地喘著氣。
我想起來D像哪一個明星了，羅伯派汀森，演過吸血鬼那個。
「但你可以走在太陽下。」我還是不信。
現在才下午四點半，我們開房間前還先一起逛了露天跳蚤市集。
「幾乎所有關於吸血鬼的故事都是錯的。」
D開始滔滔不絕，我猜是養樂多的關係。D要我把吸血鬼想成一種罕見疾病，終身無法痊癒，而人血是這疾病的唯一緩解藥物，吸血鬼必須定時攝取，否則就會死。
除了這一點，其他所有關於吸血鬼的事情都是假的。他們不怕大蒜、聖水和十字架，不會長生不老，沒有會變形的犬齒，照鏡子也完全沒問題。至於木樁釘心臟這件事，D說不論誰碰上都會死透，是不是吸血鬼根本沒差。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。
「吸血鬼快絕種了。」D的語氣有一絲哀傷。
D說根據統計，每位吸血鬼終其一生會攝取超過五千名人類的血液（D不願透露攝取方式和血液來源，只說電影演的完全錯誤）。所以這些人類有多少血液傳染病，吸血鬼就會得到多少，根本是血液傳染病收集器。許多吸血鬼都死於B肝C肝愛滋病，導致吸血鬼的平均壽命比一般人短上許多。
「你知道惡血嗎？」D問。
我點頭。最近這故事才被改編成影集，矽谷新創企業家聲稱只用一滴血就可以測出數百種疾病，得到各界名人投資金援，最後才發現是騙局一場。
「好幾位地下投資者都是吸血鬼，他們相信這項發明可以扭轉吸血鬼的悲慘宿命，但他們卻因為這起騙局破產，還有人因此自殺。」
D說到激動處，哽咽哭了起來。我慢慢開始相信D之前說的，其實吸血鬼天性單純，一點也不陰暗邪惡，甚至比大部分人類都要善良。
我溫柔安慰D，要他再多喝一點養樂多，法掉會比較快樂。
D沒多久就睡著了。剛才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，把藥袋裡的安眠粉末倒進養樂多。養樂多的味道可以掩蓋粉末的化學臭味，屢試不爽。
我打電話給寶哥。寶哥說他十五分鐘後到。
如果跟寶哥說D是吸血鬼，錢不知道會不會多算一點。想想還是算了，D身上不知道帶了多少傳染病，器官肯定不好賣。
我看著D的睡臉，安詳的像一個孩子。我的心忽然隱隱抽痛，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，沒想到我竟然還有罪惡感。
但眨眼之間，罪惡感和心痛就消失了，一個念頭讓我嘴角揚起微笑。
我發現跟D比起來，我更像是一名吸血鬼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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