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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當了四十八年警探,從還沒有網路的年代,一路當到現在人類已能上太空旅遊。只有一件事我能確定,人類的罪惡沒有極限。
跟你們說一個案子,一個我始終無法忘懷的案子。
那天晚上我被電話吵醒,開車來到路達大宅。路達集團是國內市值第五大集團,旗下有餐飲、建設、航空、生技、醫療等事業。六十六歲的創辦人路達是一個神祕怪人,一人住在大宅鮮少露面,始終獨身未娶。
那晚路達自殺了。
他自殺前,先開槍殺了一個人。一名二十三歲的年輕男子陳屍在客廳中央,水晶吊燈正下方,身上塞滿了珠寶和現金。子彈從他右眼穿入,後腦炸出,整張臉殘破不堪。
起初我們以為年輕男子闖空門被發現,路達正當防衛卻意外殺人,但四處都沒有破壞侵入的痕跡。
很快我們就在路達身上找到一張他和年輕男子的合照,兩人的五官明顯神似。調查小組於是轉朝私生子方向偵辦,兇案動機則改為疑似父子爭產鬧翻。
接著,我們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,意外找到大宅內的機關密室。
密室內部非常龐大,餐廳客廳臥房書房應有盡有,甚至還有游泳池跟景觀花園。書櫃上有幾本相冊,裡頭有年輕男子從小到大的照片,照片背景都是密室。他明顯住在這裡,而且住了很長一段時間。
重點是,密室無法從內部打開。
我恍然大悟,年輕男子不是要從外頭闖進宅邸,而是要從密室逃出宅邸。
調查小組推測私生子是誕生在密室,所以才沒有官方出生證明,私生子的母親很可能已經遇害。
警隊幾乎把路達大宅整個翻過來,卻沒有找到私生子母親的遺骨,反而在密室內發現了意料之外的愛情證據:許多男男專用的情趣物品和調教用品,電腦中還有上百G路達和年輕男子的不雅檔案。
我想起路達不近女色孤身一人的傳聞,真相原來如此不堪。路達已經不是人了,他是惡魔,是撒旦。
就在我打算向上級呈報結案時,親子鑑定報告出來了。
年輕男子不是路達的私生子。
年輕男子的DNA和路達百分之百吻合,他是路達的複製人。
我無法置信,把路達生技公司負責人帶回警局訊問。他坦承公司一直在路達的要求下進行違法的複製人實驗。年輕男子是他們的第十八個實驗案例,也是唯一成功的一個。
路達不愛女色,他也不愛男色,他從頭到尾就只愛自己。
技術部門在電腦中找到年輕男子的日記錄音檔。男子深深理解路達,理解他無法在任何人身上找到情感的歸屬。從小被路達養大的男子真心愛著路達,但他也發現,當他越來越像路達,路達就越來越疏遠他。
他明白是怎麼一回事,因為他就是路達。他知道當路達用第三者的眼光看著自己時,才第一次發現他靈魂中醜陋不堪難以忍受的那一面。
整起案件從自殺開始,最後又回到了自殺。路達殺了他的複製人,因為他無法面對最真實的自己。
我時常在夜深人靜時想起這個案件,然後顫抖不止。我衷心希望不論科技如何進步,我都不會有看見自己複製人的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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